“你憑什麽拿祝融的命來賭？”

武栩放下了棋譜和棋盤，他直視著曲柔的雙眼，看的出來，他真的在乎曲柔的賭註，在一瞬間，曲柔甚至感受到了他身上久違的殺氣。

“就憑我能殺了她，”曲柔道，“你了解我的手段，我了解祝融的弱點，她一次只能專心對付一個敵人，在她專心對付共工的時候不會對我做出任何防備。”

武栩的瞳孔猛地一縮，一道寒光讓曲柔忍不住的顫抖。

“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？”武栩咬牙道。

“殺了我吧，”曲柔道，“我知道，和祝融相比，我在你心目中已經沒有那麽重要，如果你想祝融活著，最好現在立刻殺了我。”

沈默良久，武栩的目光慢慢緩和了。

他重新拿起棋譜，默默的翻了起來。

“想和我下這盤棋麽？”曲柔問道。

“暫時還不想。”武栩回答道。

曲柔道：“我可能隨時會對祝融動手。”

“別碰她，千萬別碰她，”武栩道，“否則你將失去一切。”

曲柔道：“如果沒有你的幫助，我遲早會失去一切。”

“至少沒那麽快，”武栩道，“如果你敢傷害她，我會殺了那個可憐蟲，我會殺了這裏的所有人，我會奪走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，我會讓整個宇宙變成一片死寂。”

曲柔驚訝的看著武栩，喃喃道：“這就是你的答案麽？”

武栩道：“只是目前的答案，以後會怎樣，我也不知道，但是我答應你，我一定會和你下完這盤棋。”

……

共工坐在黃思玲的帳篷裏，看著她蒼白的臉頰，共工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慢慢離開身體。

他的心很疼，好久沒有這麽疼過了。

“陛下，”柳湘在旁道，“醫官用了最好的鎮痛技術，黃小姐她……應該感覺不到痛苦。”

“感覺不到痛苦？”共工回頭看著柳湘，木然道，“這一劍如果砍在你身上，猜猜看，你會感覺到什麽？”

柳湘嚇得倒退了好幾步，口中連連道：“臣該死，恕臣口無遮攔，臣該死，臣該死……”

“該死的不是你，和你無關，”共工拉著黃思玲的手，低聲道，“該死的是我，我以為撕掉了那份偽裝，我會變成另外一個人，結果我還是我，我還是那麽的懦弱。”

“陛下，往生者之路的傳聞，臣也聽說過一些，一些史料上也有過對惡靈的記載，臣以為女帝所言非虛，如果真的在往生之路上開戰，恐怕後果不堪設想……”

“我根本就不在乎什麽後果！”共工扯過柳湘的衣領，咆哮道，“她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！而我竟然沒給她帶回一場勝利！你懂麽？我不在乎，我什麽都不在乎！我只在乎她！”

柳湘抖的跟篩糠一樣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共工去交流，共工的咆哮聲讓他感到一陣陣耳鳴，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，章繼孝走進了營帳。

“父王，人馬備齊了。”

“好，好啊，”共工放開了柳湘，對章繼孝點點頭道，“吾兒辛苦，辛苦了。”

章繼孝道：“父王還有什麽吩咐？”

共工道：“換做平常，我會叫你多加小心，可今晚，我必須看到一場勝利。”

章繼孝道：“軍中不敢妄言，孩兒自當竭盡所能。”

“別說什麽竭盡所能，”共工道，“如果今夜你戰敗了，就永遠別再讓我看見你。”

章繼孝咬了咬嘴唇，俯身施禮道：“孩兒領諾。”

……

“再加把力氣，挖的不夠深，把那塊石頭挖出來，難道你連鎬頭都不會用麽？”

營地裏，陳思琪正在祝融的指揮下挖戰壕，按照祝融的規定，戰壕的深度要達到兩米，否則無法對騎兵產生實際效果。在此之前，陳思琪還學習了布置蒺藜，鹿角，拒馬等一系列防禦手段。

不過陳思琪真的不太會使用鎬頭，而且讓她一個人在一個小時內挖十米戰壕，這個強度也實在太大了。陳思琪擦去了臉上的汗水和汙泥，擡著頭，帶著哀怨的眼神看著祝融。

“怎麽了？累了？”

陳思琪道：“我想知道，讓我在這裏挖戰壕真的很有意義麽？”

祝融道：“你是想戰壕的意義還是挖戰壕的意義？”

“兩者我都想知道，”陳思琪道，“我要學的是軍事常識，不是鎬頭的使用技巧，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條戰壕真能擋住共工的騎兵。”

祝融把她從戰壕裏拉了上來，回身牽過一匹戰馬，對陳思琪道：“現在你騎著這匹馬，跳過這道戰壕。”

陳思琪跨上了戰馬，在戰壕面前徘徊了片刻，她確定戰馬能夠躍過這條戰壕，但是戰馬卻顯得有些猶豫。

陳思琪在戰馬耳畔低語了幾句，大約過了幾分鐘，戰馬似乎有了信心，經過短暫的助跑之後，前蹄順利的躍過了戰壕，後蹄卻踩在了壕溝邊緣，險些滑下去。

一番掙紮過後，戰馬終於在戰壕對面站穩了腳步，陳思琪也嚇出了一身冷汗，回頭看著祝融道：“是不是還要把戰壕挖寬一點？”

“沒必要，”祝融道，“如果戰壕的寬度超過了戰馬的身長，反而會給戰馬二次跳躍的機會。”

陳思琪道：“可這個寬度不能徹底阻止戰馬。”

祝融道：“別指望一道戰壕就能徹底阻止騎兵，敵軍的兵力在一萬以上，哪怕一人一筐土，不超過一個小時就可以把這條壕溝填平。”

陳思琪道：“那我們修建這條戰壕還有什麽意義？”

祝融道：“因為它會給我們創造機會，就在剛才，你的戰馬在戰壕前有些猶豫，在躍過戰壕後有過一些掙紮，想想看看，在千軍萬馬沖鋒的過程中，這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？”

陳思琪思考片刻道：“會打亂敵軍的陣型。”

“是的，會造成敵軍的混亂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，我們可以用弓箭和投石殺傷混亂的敵軍，同時也可以為下一輪防守做好準備，這就是戰壕的意義。”

陳思琪重新看著眼前的戰壕，問道：“戰壕的深度和寬度是經過精密計算的麽？”

“是的，”祝融道，“既然決定使用戰壕，每一個部分都必須達到足夠的深度和寬度，否則就會像木桶原理一樣，任何一處短板都會給敵人造成突破口，這就是讓你學習挖戰壕的意義。”

陳思琪思忖良久道：“可敵軍如果真的想填平這條壕溝該怎麽辦？你不是說只需要不到一個小時麽？”

祝融道：“這是我的營地，你覺得我會讓他們優哉游哉的填一個小時土麽？”

陳思琪臉一紅，沒再做聲。祝融道：“什麽時候你能不再問這些愚蠢的問題，你的軍事常識也就過關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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